不断强化短视频的价值内涵

日前，中央网信办发出通知，提出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清朗·整治短视频信息内容导向不良问题”专项行动。专项行动围绕短视频领域多发频发乱象，集中整治以下三类短视频信息内容导向不良问题：一是短视频传播虚假信息问题，包括摆拍制作虚假短视频、技术生成虚假短视频、罔顾事实篡改造假等；二是短视频展示不当行为问题，包括“色情擦边”行为、打造低俗人设、网红恶意营销、展示高危行为等；三是短视频传播错误观念问题，包括挑战公众认知底线、传播错误价值导向等。这是针对内容导向不良短视频的一次鲜明“亮剑”。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6月，我国网络短视频用户规模为10.26亿人，较2022年12月增长1454万人，占网民整体的95.2%。可以说，短视频已经深入各行各业，以媒介化的力量影响着社会生产生活。

近年来，随着非遗传承、经典解读、读书直播、“文化带货”等内容的走红，短视频刮起清新之风，满足了人们心灵感受的需要。可以看到，在万物互联的时代，以短视频为代表的新媒介形式，不仅深刻地推动现实生产生活中“物”的流转，更参与社会观念的形成、传播与实践，呈现并影响着一个时代的审美风气、社会潮流与价值观念。从这个意义上讲，正如有学者指出的，短视频是我们这个时代新的艺术形式。

面对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短视频，我们必然要重视其内容的价值伦理与导向问题。重新审视短视频的创作伦理、传播伦理与算法机制，提升创作者的媒介素养，强化价值导向，是短视频在新的发展阶段应当重点关注的问题。

短视频的创作主体可分为普通用户、专业用户，以及两者相结合的生产者。无论是分享日常生活的普通人，还是有专业制作团队的短视频博主，都需要根据创作构思来拍摄视频素材，再进行剪辑、加工、上传和发布等工序。在媒体融合时代，越来越多的短视频自媒体账号参与、介入公共传播领域的社会话题，比如关切民生大小事，记录新闻事发现场，开展热点言论解读等。从受众角度而言，当一个普通用户想转发一则并非源自专业新闻媒体的热点话题言论时，要真正判断事实是否准确、素材信源是否可靠，内容与剪辑是否合乎版权规定，是否存在诋毁他人、恶意歪曲事实等倾向，都是比较困难的。因此，只有从源头上杜绝短视频虚假信息的制造，才能正本清源，构建风清气正的短视频创作生态。创作者要提升媒介素养，防止无意识地造成虚假信息的传播，更要从主观动机上杜绝摆拍造假、人工智能生成造假和篡改造假等各类造假行为。

短视频在发展过程中暴露出的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近期，关于“二创”短视频版权问题，以及微短剧内容与价值导向等话题引发广泛关注，究其本质而言，都是视听时代的影像创作伦理和媒介素养问题。无论是冠冕堂皇、夹带私货的“政策解读”，还是刺激大众敏感神经、搅乱认知的“炫富体验”，或者自导自演、毫无营养价值的“剧情”类短视频，这些故意博人眼球以赚取流量的内容不仅影响到信息时代的政策传达、社会风气传播与大众心理建设，还有更加潜在和深远的不良影响，需要多方合力出手才能为短视频健康发展营造良性生态。

人是短视频的核心要素。在短视频序列中，无论是展现悠然的田园生活、突出沉浸式乡村体验，还是展示非遗技能传承，视频主体都往往以“行动着的人”为重点。如何呈现“人”，很大程度上由创作者的价值取向和创作意图所决定。比如，同样是换装类短视频，有的短视频博主以“色情擦边”行为和低俗内容为噱头吸引流量，而有的博主则以国风换装、废物改造利用等方式，既呈现新颖巧妙的变化感，提倡生活中的奇思妙想与勤俭节约的美德，也以视觉吸引力呈现出传统服饰之美。

短视频的创作主体，应当以格调高雅且充满创造力的方式展现真善美。短视频呈现的内容，不仅事关公序良俗，也关乎一个时代的心灵感受和文化面貌。把人视为浑身悬挂消费符号的物件，以构成强烈的视觉刺激吸引网络用户，还是将人置身在天地大美之中，以人之视角真切感受“万物与我同一”的境界；是刻意扮丑引流，借“反串”名义打造低俗人设、挑战公众审美，还是置身于火热的新时代建设一线，以个体的心灵感受贴近无数普通劳动者的真实人生，感受劳动者的无私大爱；是不择手段博取流量，煽动互联网上的非理性表达，还是在短视频中讲解“饮之太和，独鹤与飞”，普及经典常识……诸如此类，无一不考验着短视频创作者的素养、眼光和境界。

短视频何时才能从“多而滥”转向“多而精”？短视频的算法问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算法技术的快速迭代已经成为短视频平台的“看家本领”。如何更加细分地根据用户偏好精准推荐内容，并“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广泛推荐相关内容，是短视频吸引流量、攫取人们注意力的法宝。如何在基于用户偏好的同时，寻找流量维度、知识维度、价值维度等之间的“公约数”？这需要短视频平台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改变当前片面以点赞率、转发率为量化指标的失衡现状，探索更为合理的算法价值导向，优化流量分配机制。

面对短视频时代的到来，有人感慨：我们几乎将全部的日常影像留在历史时空中。今天的短视频，或许就是数百年后的“数字化”遗存。因此，要不断提高短视频的审美品位和价值内涵，认真恪守短视频的创作逻辑与传播使命，让短视频在传播真善美的同时，容纳更多丰饶的内容，呈现更富有创造性的视听体验，成为一个时代真正留得住的存在。

（作者：康春华，系《文艺报》编辑、青年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