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无法过户的房子 在破产清算中圆满解决

本报记者 陶琛 本报通讯员 王鹏 黄鑫

了解湖南长沙历史的人大都知道，在长沙繁华的五一大道韶山路口东北角，曾经有一座旭华大厦，它是老长沙的地标建筑，因旭华仪表厂的兴盛而建，又因企业破产被拆除。

因深陷债务纠纷泥潭，旭华仪表厂向法院申请破产，2021年9月法院裁定受理其破产清算申请。债权人申报债权高达2.68亿元，一批老职工安置房拖了28年还未过户，纠纷缠身的旭华仪表厂如何妥善处理？如何在破产程序中依法平衡保障各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做到案结事了政通人和？这成为了摆在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清算与破产庭副庭长赵康宁面前的难题。

旭华仪表厂是一家成立于1986年的全民所有制福利企业，主营业务是生产电度表及电度表校验装置、自动化仪表盘等，通过聘用大量残疾职工积极履行企业的社会责任，因市场变化，该企业转型困难，逐渐走向破产。

在组织召开长沙旭华仪表厂破产清算案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后，各方不断向法院、管理人提交材料，表达诉求。

“申报债权金额怎么会高达2.68亿？哪有这么多负债，法院、管理人一定要严查！”债权人代理人郭某反复要求。

“我们从94年参与旭华仪表厂福利分房，早已交齐购房款，但是厂里到现在都没给我们办理房产证，什么时候能帮我们解决过户问题！”职工刘某表达着他的不满。

通过逐页审查他们提交的材料，赵康宁意识到，该企业不仅因经营不善导致资不抵债，而且改制时还遗留了一系列的历史问题，比如职工安置房过户的问题以及部分职工因对改制方案不满频繁信访等问题，都亟待在破产程序中一并解决。

眼前的多重矛盾纠纷交织，看似一团乱麻，要想处理好这个案件，必须坚持系统观念统筹全局，秉持“破产不破人心”“清算要算大账”的信念，一方面要认真清理妥善解决债务问题，更要重点解决好职工安置房过户、职工改制补偿等历史遗留问题，平衡各方利益。

12套职工住房没有登记在破产企业旭华仪表厂名下，产权不清、资料不全，如何过户给职工？职工认为是福利分房不应承担任何过户税费，如何解决费用问题？这些问题一直在赵康宁脑海中萦绕。历史遗留问题久拖不决，职工不满情绪不断发酵，极有可能引发社会问题，必须要尽快给管理人提供正确的解题思路。

赵康宁团队经过研究认为，启动府院联动机制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最有效的路径。“我们多次组织管理人会同不动产登记、税务等职能部门召开专题协调会，多渠道调取档案，协调办理流程，同时指导管理人报告债权人会议明确房产实际权属人为职工、过户税费从破产财产中优先支付的方案。”赵康宁介绍道。

面对职工各种诉求，赵康宁带领团队坚持能动履职，与市民政局、市福利企业行业管理办公室等部门多次沟通研究旭华仪表厂之前的改制方案，释法析理，充分回应职工各项诉求，平息百余名职工的相关异议。

2023年5月25日，管理人领取了12本房产证，并向12名职工分享了这个喜讯。赵康宁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告知管理人继续抓紧办理过户至职工名下的手续。

刘某等十几位职工感慨不已：“万万没想到，28年无法过户的房子，在破产清算中圆满解决。”

经清算，旭华仪表厂可分配资产只有3600余万元，但申报的债权金额却如此庞大。

清晰明了地确认债权是此案成功办理的关键，“我们既要避免多算，也要避免遗漏，法院要指导管理人审慎审查债权。”赵康宁说道。

管理人逐笔核查债权的构成、诉讼时效、还款依据、转让手续、催收证据等资料，剔除重复申报部分，通过债权审核等多种方式依法核减近1.4亿元债务。

赵康宁说：“通过走访困难职工和债权人企业，我们把以最快速度解决现实困难作为沟通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得到了债权人的支持和认同。全部相关方案均经全体债权人全票通过，达到简化程序、快审快结、快速退出的效果，提高了破产案件审判质效。不仅大大节约了司法成本和破产费用，也极大避免了后续衍生矛盾的发生。”

最终，该案达成职工债权、普通债权获得全额清偿，劣后债权获得部分清偿，旭华仪表厂12名职工安置房顺利办理的良好效果。

“我们坚持案结事了政通人和的理念，以‘如我在诉’的意识高度重视破产衍生诉讼的诉源治理，加强府院协调，与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联合发布《关于完善破产程序中不动产事务办理的若干意见》，简化破产程序中办理不动产流程，推动案件实质解纷；提升办案质效，加强释法说理，扩大典型案例的示范效果，压实破产管理人责任，防止破产中一案结多案生”。赵康宁介绍道，2024年以来，长沙中院破产衍生诉讼收案数同比下降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