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博沃的总统之路

发布时间:2024-09-18 01:12:16 来源: sp20240918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 陈佳琳

  发于2024.2.26总第1129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1985年,当美国中情局评估谁将接替苏哈托统治印度尼西亚时,一位年轻的陆军上尉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他是爪哇穆斯林军官,在东帝汶有作战经验,领导能力受到好评。此外,他来自一个古老而受人尊敬的家族……1983年,他与苏哈托总统的女儿结婚,仕途更加前途无量。”在一份现已解密的报告中,中情局官员预测,苏哈托最终会让女婿普拉博沃接替他,成为印尼的领导人和家族财富的守护者。

  但实际上,普拉博沃问鼎总统的道路要曲折得多,一走就是将近40年。

  当地时间2月14日,分布在印尼1.7万多个岛屿的两亿多名合格选民,走进各地的票站投票,选举正副总统,以及国家至地方各级的议会代表。鉴于选举的复杂性,正式结果要到3月20日才会公布。但自2004年首次总统直选以来,印尼一直靠民调机构的快速计票在选举当天得出结果。

  据初步结果显示,72岁的现任国防部长普拉博沃获得了近60%的选票,击败了得到穆斯林保守派支持的前雅加达省长阿尼斯,和得到印尼第一大党印尼斗争民主党支持的前中爪哇省长甘贾尔。

  今年是印尼实行总统直选制的第二十个年头。选民结构年轻化、TikTok短视频平台在竞选活动中的广泛使用,让这届选举有了不同以往的面貌。但在这场年轻人拥有很大话语权的选举中,最年长的普拉博沃从“铁腕将军”化身“萌舞老爷爷”,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普拉博沃的AB面

  在雅加达南部的史纳延纪念体育馆,蓝色的纸花从天而降,宣告普拉博沃的胜利。舞台中央,身着浅蓝色格子衬衫的普拉博沃舞动起来。台下的尖叫声更大了。

  和着动感的音乐,普拉博沃笨拙地摆动着四肢,看起来像是一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在整个竞选季,普拉博沃跳舞的形象非常突出。在TikTok上,这类视频被年轻人打上“gemoy”的标签并得到疯转。“gemoy”是印尼俚语,可以理解成中文里的“萌萌哒”。

  不仅普拉博沃的竞选团队在利用TikTok吸引年轻人,另外两位总统候选人也常常在这一平台做直播。

  “2019年推特是每位候选人支持者最重要的战场。现在,推特给人的感觉太老了。”印尼加查马达大学政治与政府学系教授阿玛琳达·萨维拉尼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在这一时下印尼最活跃的短视频平台上,阿玛琳达观察到,候选人们讨论的似乎都是与选举无关的话题,比如向年轻选民提供如何在学校取得好成绩,或者如何找到爱情的建议。“每个候选人都把自己描绘成父亲或慈祥的叔叔。” 

  阿玛琳达说,自己感到忧虑。“TikTok平台将民主简单化,将选民的注意力吸引到趣味内容上,掩盖了不平等、贫困、气候和环境危机等现实问题复杂性。”

  一同被掩盖的,还有普拉博沃家族风起云涌的前史。

  普拉博沃及其家族的血统可以追溯到马塔兰苏丹,即荷兰东印度公司实现殖民统治前爪哇岛最后一代统治者。在现代,普拉博沃家族也一直是印尼政坛树大根深的存在。普拉博沃的祖父是印尼独立运动的重要人物,父亲是一位颇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因参与针对苏加诺的政变失败,在海外流亡十年。

  普拉博沃的童年辗转在吉隆坡、伦敦、新加坡、香港和苏黎世生活,据称他因此熟练掌握了多门语言。一直到1967年,苏哈托推翻苏加诺执政,普拉博沃一家才返回印尼。父亲在新政府中担任贸易和财政部长,普拉博沃则进入了在当时享有特殊地位的军队,开始崭露头脚。

  普拉博沃的军旅生涯也有很多争议和“黑料”,包括被指控在上世纪70至80年代在东帝汶下令杀害分离主义分子,上世纪90年代末在印尼绑架学生抗议者等。不过,因为相关的全面调查未能实质性展开,许多指控都没有得到证实。

  1998年,受到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苏哈托骤然下台。一些报道指出,普拉博沃当时正在密谋对岳父的政变。同年,普拉博沃因涉嫌绑架反苏哈托的民主活动人士,被军事法庭开除军职。

  对于当年的做法,普拉博沃拒绝承担任何责任。他曾表示,他作为军人只是服从命令,在苏哈托政权垮台后,“他们必须找个替罪羊来承担责任……”

  苏哈托维持了32年的独裁和腐败统治走向尽头后,普拉博沃也进入了人生的低谷期。他结束了与妻子的婚姻,自我放逐到约旦。他经商的弟弟哈希姆因不当贷款案入狱,但普拉博沃坚称那是莫须有的罪名。

  也是在这一时期,普拉博沃萌生出竞选总统的念头。

  2004年,普拉博沃争取专业集团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未果。该党被视作苏哈托的选举机器,为了适应新民主时代曾进行了改组。2008年,凭借弟弟的资金支持,普拉博沃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大印尼运动党。第二年,印尼斗争民主党领袖、前总统梅加瓦蒂选择普拉博沃作为自己的副手,搭档竞选,但惨败给苏西洛。

  普拉博沃在2014年第一次获得总统候选人提名。当时,他的形象是一个硬汉民族主义者,向支持者承诺要恢复苏哈托时代的“新秩序”。在2019年的大选中,他又与伊斯兰保守派结盟,变成慷慨激昂的伊斯兰主义者。就在5年前的竞选活动中,他还承诺要保护宗教少数群体免受穆斯林的侵害。

  不断改变自己的政治形象和政治联盟,以服务于其总统野心,是普拉博沃政治生涯的显著特点。时间来到2024年,他少了很多愤怒,树立了胖乎乎的、惹人喜爱的跳舞爷爷形象。这一次,他成功了。

  据印尼民调机构Indikator Politik 预测,普拉博沃赢得了58%的选票。他的两位对手阿尼斯和甘贾尔分别获得了25.3%和16.6%的选票。过去几个月,普拉博沃一直是最受欢迎的候选人,但最后压倒性的胜利还是超出了民调机构的预期。由于跨过了单轮选举获胜所需的50%的门槛,普拉博沃也不必再与排名第二的候选人进行决选。

  一项出口民调显示,超过六成的Z世代选民投票支持普拉博沃。

  阿玛琳达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Z世代选民今年是第一次或第二次投票。“许多人在1998年改革时代开启时还没有出生,而他们认为今天更大的自由是理所当然的,这也影响了他们对政治的看法。”

  英国智库查塔姆研究所亚太项目主任本·布兰德表示,很多选民很年轻,对苏哈托时代以及1998年终结苏哈托32年统治的抗议活动没有记忆。但布兰德也指出,原谅和遗忘是现代印尼社会的共同选择。“教育系统乃至整个社会都很少讨论历史问题,只有少数活动家才会提起苏哈托在西方支持下上台后对数十万左翼人士的大屠杀。”

  在布兰德看来,印尼选民对普拉博沃的热情,反映了他们坚信普拉博沃将维护佐科积极的经济传统。“同时也隐含着一种信念:即使是一位强人总统,印尼的民主制度也能约束他。”

  “佐科效应”

  许多分析人士将2024年印尼大选看作针对佐科的公投。在完成最长两届的任期后,支持率仍逼近80%的佐科将于今年10月卸任。

  如果将镜头拉回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尾声,佐科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政客,在中爪哇省的小城梭罗担任市长,管理着50万人口。 

  印尼艾哈迈德雅尼将军大学国际关系学系副教授尤哈尼斯·苏莱曼回忆说,佐科当时花了大量时间走访居民区,与普通民众见面交谈,这在从前是闻所未闻的。“人们认为他代表了一种新型的印尼领导人,欢迎来自普通印尼人的反馈。他看起来民主。”

  2012年,声望日益增加的佐科成功竞选雅加达省长。在短暂的任期内,他启动了当地迟滞20多年的地铁项目。

  2014年之前,普拉博沃是佐科的主要支持者之一,希望借助佐科的声望提升自己的总统竞选前景。让普拉博沃没有料到的是,佐科在2014年对总统之位发起了挑战。这位恼羞成怒的支持者对佐科恶言相向,不仅将其描绘成外国利益集团的傀儡,还对其宗教信仰大加质疑。

  自1998年民主转型以来,苏哈托时代的权贵精英仍然主导着印尼的政治格局。对于厌倦了腐败政客和根深蒂固裙带关系的印尼人来说,平民出身、形象清廉亲民、为政雷厉风行的佐科让人耳目一新。2014年,佐科的得票率为53.15%,而普拉博沃的得票率为46.85%。2019年,普拉博沃再次向佐科发起挑战,两人的差距扩大到了10个百分点以上。

  虽然佐科任内没有实现自己承诺的经济增长目标,但得益于其审慎的管理,印尼一直保持着5%的年增长率,外商投资领域大幅开放。印尼基础设施得到了全面改造,完成了印尼首个高铁项目,修建了大量机场、港口和收费公路。此外,佐科还鼓励印尼国内将镍矿石加工成具有附加值的成品,推动印尼向全球价值链上游迈进。

  在与普通印尼民众最息息相关的领域,佐科将全民医保计划的覆盖面从人口的56%扩大至94%,食品价格通胀也呈现稳步下降的趋势。在2023年的一项调查中,73%的印尼人乐观地表示,他们预期五年后的生活会更好。

  印尼宪法规定,总统只能连任两届。但佐科还有许多未竟的事业,其中就包括在2045年前使印尼成为高收入经济体的目标,以及一项耗资340亿美元的迁都工程:将首都从雅加达迁至东加里曼丹省努山达拉。

  总统任期进入最后的两三年时,佐科开始寻找可以延续其长期发展议程的继任者。与佐科同属斗争民主党、被称为“佐科门徒”的甘贾尔是一个潜在的人选。但甘贾尔与斗争民主党党魁梅加瓦蒂的关系,最终让佐科疏远了这位同样出身中爪哇省的同僚。

  梅加瓦蒂与佐科的关系并不和谐。尤哈尼斯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梅加瓦蒂一直侮辱性地称佐科为“党内官员”,“希望他成为该党的仆人,而不是一个独立的领导人”。

  据印尼媒体报道,甘贾尔在未与佐科商议的情况下,与梅加瓦蒂达成了交易。而佐科在提名正式公布当天,才知道斗争民主党的总统提名人选。尤哈尼斯说,这在非常看重面子的爪哇人来看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反观普拉博沃,鉴于两人激烈竞争的历史,他看起来极不可能成为佐科心仪的继承者。两次在总统竞选中输给佐科后,普拉博沃都拒绝认输。他向宪法法院控诉佐科选举舞弊,但都以败诉告终。让人意外的是,佐科在组建新政府时,向这位强硬的对手递去了橄榄枝,邀请他在自己的内阁担任国防部长。

  在印尼的民主时代,旧日仇敌之间结盟、政客在党派间跳来跳去的情况司空见惯。佐科和他的前任苏西洛都在议会中建立了自己的“大帐篷联盟”,以削弱反对派的力量,增强自己的权力。2014年,佐科首次当选总统时,只有40%的议员支持他。第二任期“成功收编”普拉博沃等反对派后,佐科的执政联盟控制了国会超过八成的议席,使他能在最少的反对声中推动立法改革。

  加入佐科政府后,普拉博沃一直扮演着忠心耿耿的下属角色。他多次宣称,从佐科身上“学到了很多”。在2021年前后,一些佐科的支持者甚至呼吁佐科与普拉博沃组成搭档,参与2024年的竞选。他们认为,两人可以团结这个政治上分裂的国家。

  经过多年的试错,第三次冲击总统职位的普拉博沃开始模仿佐科的路线。他穿上和佐科风格相似的休闲服,展现出温和谦逊、平易近人的一面,并且承诺要继续推进佐科的项目。

  2023年10月,普拉博沃宣布了他的副总统人选,佐科的长子吉布兰。虽然佐科没有公开为普拉博沃背书,但他表示支持自己的儿子参选。今年1月以来,佐科多次前往竞争激烈的中爪哇省派发现金和大米,与普拉博沃一起在街边小摊共进晚餐,甚至还出现在后者的竞选海报上。

  分析指出,佐科拥有一大批忠实的志愿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认同某个特定政党,只有在佐科提供明确的支持方向时,他们才会选择自己心仪的候选人。随着佐科的倾向性越来越明显,普拉博沃的支持率也开始快速上涨。起初领跑民调的甘贾尔则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在其占有主场优势的中爪哇省,他的支持率从68%骤降30个百分点至38%。这种现象,被印尼媒体和学者称作“佐科效应”。

  部分佐科传统盟友对佐科与普拉博沃越走越近颇有微词。近期,内阁内部出现裂痕的报道层出不穷。安迪·维贾扬托曾经是佐科的幕僚,但去年10月后两人渐行渐远。他对媒体表示,印尼发生的这一切,“就好比奥巴马突然决定支持特朗普,同时还表示会继续支持民主党的计划。”

  “子承父业”

  “三个月前我什么都不是。我向普拉博沃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他给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提供了空间。”在胜利之夜的集会上,年轻的吉布兰坦承,他没想到得票率会这么高。

  “吉布兰就像是他父亲的翻版,特别是他说话的方式。”阿玛琳达说,这与普拉博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被指讲话粗鲁,比如常常用不恰当的方式称呼女性和残障人士。

  吉布兰最初是经营餐饮业的企业家,2019年宣布加入斗争民主党。不久后,他即表态要参加次年梭罗市长的竞选。尽管吉布兰在政治上毫无建树,但斗争民主党还是提名他为梭罗市长的唯一候选人,正式踏上“子承父业”的道路。佐科曾在梭罗担任过7年市长,因为在当地有极高的人气,被称为是苏丹、国王一样的存在。

  不出所料,吉布兰轻松拿下了梭罗市的选举。当时政治分析人士普遍预计,吉布兰的下一站是到中爪哇省或雅加达省担任省长。没有人能预料到,他会在短短几年内坐上国家领导人的第二把交椅。

  过去,印尼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必须年满40岁。但2023年10月,佐科妹夫安瓦尔担任首席大法官的宪法法院为已有民选职务经历的人开了特例。36岁的吉布兰搭档普拉博沃,就此扫清了程序障碍。由于存在明显的利益冲突,法院的道德委员会在11月解除了安瓦尔首席大法官的职务,但这项争议性的裁决仍然有效,安瓦尔也仍然是最高法院的法官。

  选举前三天,一部揭露佐科涉嫌选举舞弊的纪录片在网上疯传。影片指控佐科动用政府资源操纵选举,来确保普拉博沃和吉布兰获胜。非官方点票结果出炉后,普拉博沃的两位竞争对手并没有宣布落败,而是表示收到大选出现“结构性、系统性和大规模的舞弊”报告,呼吁等候官方结果。

  落选者向宪法法院质疑选举结果的情况在印尼很常见,有时会导致重新计票,一些地区会重新投票。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印尼法专家蒂姆·林赛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普拉博沃的领先优势非常大,即使重新计票或投票,也不会出现颠覆性的结果。

  综合多家民调机构的出口民调,斗争民主党维持了国会第一大党的地位,但得票率可能会从20%下降到18%。支持普拉博沃的两个政党专业集团党和大印尼运动党都获得了约14%的选票,比2019年时有所上升。

  普拉博沃可能会试图效仿佐科,建立一个能控制国家立法机构的政党大联盟。新总统将于10月宣誓就职,在未来八个月时间,政界和商界精英将进行激烈的交易,以确保自己在新政府有一席之地。

  形象多变的普拉博沃,会以什么面貌执政呢?或许普拉博沃所欣赏的政治家们,能提供一些线索。多年前,第一次竞选总统的普拉博沃在接受《金融时报》专访时曾谈到,印度的尼赫鲁、新加坡的李光耀、马来西亚的马哈蒂尔和泰国的他信给了自己许多启发。普拉博沃说,他喜欢尼赫鲁,因为“他出身富裕家庭,但始终捍卫穷人”。他信和普拉博沃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有糟糕的人权纪录,也都自我放逐过一段时间。普拉博沃在采访中说,尽管他信“有点粗暴、有点分裂”,但“他把事情办好了,穷人喜欢他”。

  多位学者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普拉博沃的本色还是一个军事强人,他的脾气暴躁、易怒是出了名的。那个精心塑造的“可爱老爷爷”形象,可能并不会持续太久。

  “他脾气反复无常,又有很强的民族主义倾向,这一点在他处理一些自认为会折损自己或印尼的颜面的事上,体现得十分明显。”尤哈尼斯认为,当普拉博沃面临外交决策危机时,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反应。

  普拉博沃的反对者认为,普拉博沃手中的权力将是危险的。但一些学者指出,有很多因素会制约普拉博沃成为专制统治者。

  “佐科的支持率高达80%,这给了他很大的余地来测试自己的权力极限。但普拉博沃并不那么受欢迎。”尤哈尼斯表示。布兰德则认为,在印尼,“联盟不断变化、权力中心分散、政治记忆短暂……这些因素使得个人很难积累太大的影响力,从而造就了印尼的民主韧性”。

  虽然与佐科结盟是普拉博沃获胜的关键,但野心勃勃的普拉博沃在上任后是否真的会像承诺的那样对佐科“萧规曹随”,仍有待观察。尤哈尼斯指出,副总统的权力非常有限,完全取决于总统是否将权力分给他的副手。以菲律宾为例,马科斯与前总统杜特尔特的女儿组成竞选搭档。尽管许多人认为杜特尔特可以通过女儿保持影响力,但马科斯上台后,着手推翻了前者的许多政策。

  不过,吉布兰只是佐科政治布局中的一个部分。

  2023年9月,佐科28岁的小儿子卡桑追随父兄的步伐进入政坛。加入印尼团结党的第三天,卡桑被任命为该党的主席。分析指出,这个由支持佐科的政商界人士在2014年孵化的小党,可能在未来成为佐科施加影响力、巩固政治遗产的工具。

  一些分析人士预计,年龄原因和健康问题,让普拉博沃很难在2028年再次参选,而他唯一的儿子是一名时装设计师,对政治也不感兴趣。阿玛琳达认为,吉布兰很可能会在2029年挑战总统职位,“未来20年,佐科家族的影响力都不容小觑”。

  《中国新闻周刊》2024年第7期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编辑:李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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